做饭于我,原本是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秉承着学子远庖厨的理念,我爸妈从不教我做饭。我还记得七岁的某一天,我妈惊奇的说你们知道吗,隔壁跟你同岁的小姑娘,人家已经会蒸馒头了,真厉害。
转过头她对我说,你不用学这些。
幸运的是我生在新社会,在家可以靠父母,上学还能靠食堂。人生第一次正经拿起锅铲大概是刚出国的时候,但那时学业繁忙,租的房子设备又太简陋,所以也没正经做过什么菜。
时间快进到2020年,疫情让每个人学会了戴口罩,也让我变成了一个热爱下厨的人。时隔二十多年,我终于学会了蒸馒头,我妈一定很欣慰。
学会了做饭的我,生活有哪里不同呢?
首先,它开拓了我的视野,让我解锁了一个新世界。我才知道原来面粉还分中筋低筋和高筋,原来用冷水和面和开水烫面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原来泡打粉发酵粉小苏打不是同一个。常用食材搭配要牢记,中餐离不了葱姜蒜,西餐必备洋葱西芹胡萝卜。牛和猪各个部位都有不一样的名字,切块切片切丝切丁的技术都得掌握。
作为一种付出就有收获的劳动,做饭带来了朴素的确定感和成就感,这种在现代生活中非常稀缺的感受治愈了我。我的工作充满了不确定性,我身处的世界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没关系,我仍然可以相信下进锅里的米终归会煮熟,仍然可以相信只要我不断调整配方,终归会做出我想要的那个味道。
做饭治好了我的完美主义。在兵荒马乱的学习实践中,我发现原来盐放的多一点少一点我根本吃不出区别,水温高一点低一点都能发好面,甚至偶尔烤蛋糕忘了放牛奶也并没有烤糊,包子饺子做的不好看完全不影响我干饭。我仿佛发现了世界的真相:原来世界从未要求我们完美。
它也让我更明白了父母亲人的爱。只有亲自下过厨,才能体会母亲是带着怎样的耐心洗净每一根青菜,父亲是用怎样的火眼金睛刮去每一片残留的鱼鳞,以及平凡的他们是用怎样深沉的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准备出了花样百出的饭菜。
它甚至还激发了我对探索和创新的热情,毕竟人在国外,不得不在食材上入乡随俗。我用面包做肉夹馍,用蜂蜜柚子茶抹吐司片,把培根当做五花肉,把德国酸菜当做东北酸菜。我还把西班牙海鲜饭改造成了中华海鲜饭,用孜然和迷迭香烤出了中西合璧的羊排。导师他老人家如果知道原来我也会创新,一定也很欣慰。
自己做饭以后,我对食物的口味也渐渐变得宽容了。每个国家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独特的口味,正如我自己也总是在尝试复刻小时候爸妈做饭的那个味道。每每吃到不一样的口味,还会思考怎么能跟中式料理结合起来。
下厨也带来了新的话题,让我有机会看到其他人生活化的一面,那是在办公室里见不到的一面。原来我的很多同事都身怀绝技,原来我的不少朋友都学贯中西。印度同事给我们科普了印度香料,欧洲同事为我们推荐他们的圣诞美食。当然作为礼尚往来,他们也吃上了月饼和饺子。食物是一座不需要语言的桥梁。
如果没有疫情,我大概是不会下厨学做饭的,但我很庆幸我那么做了。作为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淡的日子,一日三餐就是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仪式。用心的做一餐饭,再用心的品尝它,记住那份成就感和满足感,就是活在当下。
好好做饭,用心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