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一个傍晚,天空撕开了阴沉沉的天幕,露出蓝蓝的底色。阴郁了几天的植物又在亮光里,抖索着枯叶,与微风低语。天,终于晴了!
冬日暖阳胜春光,汤圆因为阴雨,闷在家中好几天了,今天终于又可以出门了。穿好冬装的汤圆跟着主人,欢快地跑着来到了公园,期盼着往日的伙伴能再次相遇。
才进公园,几处广场舞的乐声和着冬日的风声,幽灵一般呼呼作响,分不清哪是音乐,哪是风声,让人不由得竖起了衣领。汤圆一路嗅来嗅去,顺着花丛走上了熟悉的小道。
周围的树穿上了被半截石灰粉饰的衣服,随着风声恍惚间在奔跑着。草地上枯黄的草,横七竖八地趴着,裸露的草根龇着白色或染了黄泥的牙,显出几分狰狞。几片落叶悠悠地落了下来。汤圆看了看四周,低头嗅着昔日里,流连过草地的味道,东瞅瞅,西看看,过了许久,还是未曾看到昨日伙伴的踪影。小狗们怕寒风,一个个都躲起来了。汤圆是例外,一个暴雨倾盆也要出门的小狗。
入冬了,另一只叫“汤圆”的柯基再没出现。没有遇到小伙伴,汤圆在草地上走走停停,主人在一旁,握着解开的牵绳,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没离开过汤圆。汤圆似乎也禁锢在主人的眼神中,走远一点,回头看看主人。再远一点,干脆又折返到主人面前。主人蹲下身,摸了摸汤圆的头,说:“汤圆乖,快去跑一圈,咱回家。”
汤圆刚一转头,忽然,一条小路上出现了两条小狗。一只泰迪和一只比熊。主人扯着牵绳,狗子使劲挣着朝前走。说实在的,平日里汤圆是不和泰迪和比熊玩,汤圆更喜欢比它大的萨摩耶、金毛和边牧,亦或是和它差不多大的柯基玩耍。但今天晚上,一个喜欢的伙伴都没出现,看到这两小只也觉开心。几步跑上去,嗅嗅泰迪,泰迪一下退回到主人脚边。又去和比熊打招呼,比熊呜呜一出声,不是合心的伙伴没法玩到一起吧,汤圆便头也不回地跑到了主人身边。
主人再次拍拍汤圆:“再跑一圈不好吗?你不是迫不及待地要来这里吗?”汤圆看看主人,不情愿地在主人腿上蹭了蹭,一转头冲到了草地上,跑了一圈就躺在地上翻来滚去。无聊的眼神悄悄投向主人,一副孤独无助的小样。
风依旧催生着冬的寒意,远处的广场舞乐声变得渐行渐远。回家的路上,天更冷了,呼呼的北风吹得路旁的银杏树飒飒作响,汤圆贴着主人的脚边,低着头失落地往回走。人行道上的地砖也成了一条单行道,一直通向了回家的方向。
一路走着,天色越来越黑,小狗淹没在了黑暗中,白白的身影显得朦朦胧胧,像是被日光抛弃的阴影。商店橱窗里的灯光闪闪烁烁,只有模特静静地欣赏。其实,入冬后的冷寂何止属于小狗。工作两头黑,再冷也得一个人上路。
一个人的路,孤独并不寂寞。但是忽然间寻到闹热的风景,心就越走越远,迷失在浑浑噩噩的无序里。习惯了孤独,热闹的喧嚣乱了心,夜深人静的时候,又返回孤独,孤独的时候有空思考,孤独的时候会沿着预想的路奔跑,即使环顾四周,白雾茫茫。
人生莫不如此,遇到了,离开了,不见了……如此的循环往复,最终只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