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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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江苏省南京市紫金山北麓的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是国内首座国际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2014年9月被列入首批国家级抗战纪念设施、遗址名录。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珍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中、苏、美等国空军在中国联合抗击侵华日军的丰富史料。2024年以来，纪念馆先后公布了1470名中国籍、236名苏联籍、2591名美国籍抗日航空英烈名录。
纪念馆内，15米高的纪念碑巍然耸立，30座黑色大理石质地的英烈碑呈弧形排列。英烈碑上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关系着一个具体的家庭和一段值得永远铭记的伟大历史。
在密密麻麻的烈士名字墙上，我看到了一个八桂乡亲引以为豪的名字，这是一只从桂西北飞出的雄鹰。他驾驶战机翱翔于蓝天，击落敌机，他就是抗战英雄飞行员黄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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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莺。图源：抗日战争纪念网
1911年，黄莺（原名黄廓，水族）出生于广西宜山县龙头乡九磨村（现属河池市都安瑶族自治县板岭乡永仁村）。他的父亲黄任难是地方名士，学识渊博，热心公益，曾先后在龙头街和九磨村开办私塾教书。少年时，黄莺深受父亲好学和爱国精神的熏陶。有一次在课堂上看到对联作业的出句时，他立即在黑板上写了对句“欲图报国苦攻书”，获得老师和同学们的交口称赞。
1927年，黄莺以优异成绩考入广西省立第十一中学（现河池高中前身）。除了刻苦学习外，他还积极锻炼身体，爱好游泳和踢足球，喜欢在水急河段逆水而游，以磨炼自己的意志。
1933年，黄莺考入国民党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第一分校（南宁）附设的广西童子军训练所。经过严格的空中测验、体格检查、笔试和口试，次年他从训练所转入设在柳州的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航空学校（1935年1月该校改名为“广西航空学校”）第二期飞行班就读，成为一名飞行员。
那时候，在桂西北那个交通闭塞、连个汽车都难以看见的地方，下山进城，全是靠步行或者骑马。飞机这个新鲜事物，乡亲们之前听都没听说过，都为黄莺感到骄傲。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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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正值日本帝国主义加紧对中国的侵略。黄莺感到自己的姓名“黄廓”与“亡国”的读音相近，为表达抗日救亡的决心，遂改名为“黄莺”。
在航校两年学习期间，黄莺系统地学习理论科目、编队飞行、长途飞行，以及进行中高级训练。他每天跟在教练旁边，如影随形，观察飞机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零件。操作时，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反复练习，直到熟练为止。一场训练下来，常常累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他还经常钻进图书馆，苦读航飞相关书籍。他深知，要驾驶好现代化的飞行器，没有深厚的知识功底和高超的技术是不行的。毕业时，他与9位同学代表学校在南宁机场进行跳伞表演，大获赞赏。
每次驾驶战机飞上蓝天，黄莺的心情都激动不已。天空浩渺，黄莺像一只雄鹰一样翱翔，俯瞰祖国大地，感受震慑人心的壮丽山河。想到乡亲们、同胞们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生生不息，书写着祖国悠久的历史，创造出灿烂的文化。中国，这个词深深地印在黄莺的心中。
▲2025年各界人士清明凭吊抗日航空英烈活动在南京航空烈士公墓举行。新华社记者 毛俊 摄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面对日本侵略者的野蛮侵略，在中国共产党倡导建立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下，全面抗战爆发。黄莺和战友们义愤填膺，怒斥日本军国主义的狂妄自大与残忍、暴虐，他们立下誓言：“要保卫我们美丽的家园，要把侵略者赶出去！”
卢沟桥事变后，广西航空学校划归当时的中央航空委员会，将飞机教导第一队编成空军第三大队，下辖第七、第八两个中队。黄莺当时任第八中队少尉飞行员。1937年8月下旬，他随第三大队离开柳州北上，加入空军战斗序列。
1938年1月，黄莺随队到甘肃兰州接收苏联新式飞机。2月，回到湖北樊城机场集训。他很爱思考，在集训期间，提出改进操纵设备及加装座舱防弹板的建议。这个建议被采纳后，提高了战机的性能，增强了部队空战防卫能力。
1938年3月16日，台儿庄大会战开始。18日，黄莺参加战斗机组，飞往鲁南上空，支援地面部队的作战。战斗机组摧毁了敌阵不少堡垒和工事，夺回了制空权，鼓舞了前线将士的士气。
之后的战斗，黄莺越战越勇。3月25日，我方10架战机与敌方27架九五式战斗机发生遭遇战。黄莺向上抢夺1万英尺高空，立刻便有3架敌机来包围他。他不慌不忙击落敌机1架，而另一架敌机则居高临下，黄莺遂躲到其垂直线下方死角，使敌机驾驶员处于视线盲区，然后突然跃至敌机尾后将其击落。这一役，我方击落敌机7架，其中黄莺独自击落两架敌机。
4月10日，空军第三大队会同第四大队一部分共18架战机飞往山东枣庄轰炸敌军，返航时，又在归德（今河南商丘）东边上空与敌机20余架遭遇。激战中，在高空负责戒备的黄莺，多次救援友机，并击落一架敌机，自己也在战斗中受了伤。
这一年，黄莺因击落3架敌机，被国民政府授予三星星序奖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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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军投入越来越多的兵力武器，形势越来越严峻，国内的战斗力消耗越来越大，一些国际友好国家向我国伸出了援助之手，其中苏联派出空军进行支援。
1938年7月18日黎明，日军22架战机轮番空袭江西南昌。黄莺一接到命令，立即升空，与苏联志愿者一起迎战敌军。在激战中，黄莺舍身赴援，击伤敌机1架，为被包围的苏联空军志愿队领队巴比洛夫上校解了围。但上空的多架敌机立即将黄莺包围，他终因寡不敌众，不幸被敌机击中，壮烈牺牲，时年仅27岁。
巴比洛夫获救后，深受感动，特意驾机到汉口向国民政府汇报，国民政府追赠黄莺为空军中尉。
1938年7月下旬，黄莺的灵柩经铁路由武汉运到柳州，再从柳州用汽车运回宜山。火车沿途在岳阳、长沙、衡阳、桂林、柳州等地停留时，当地各机关、团体、学校和群众代表纷纷到车站设灵祭奠，表达哀思。当灵柩运抵广西宜山时，宜山的党、政、军、学、民各界上千人在龙江公园（今中山公园）设灵公祭，附近乡村的民众也都扶老携幼争相前来，灵堂挂满了挽联、挽词和挽诗。
▲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莺谷园。图源：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网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追认黄莺为革命烈士。如今，在黄莺的家乡河池市宜州区龙头乡的西龙山上，乡党委、政府和社会各界筹资修建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莺谷园，以纪念这位从广西龙头走出去的抗日英雄。
战争的硝烟已经远去，黄莺烈士也安息在家乡的龙头山上。龙头山山头虽不高，但山峰挺拔，一如英雄当年的气势。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就像英雄的精神赓续绵延。山下，沃野千里，禾苗拔节生长，桑林枝繁叶茂，一座座白墙红瓦的小楼房掩映其中，一条条宽阔而平坦的道路延伸远方……
英雄从未远去，他们只是化作了山川湖海，继续守望这片深爱的土地。
（作者系广西作家协会副主席）
监制 |肖静芳
统筹 |安宁宁
编辑|周芳 吴艳
制作 |封煜靖
来源 |中国民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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