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土生土长在大西北的东北人,我对故乡唯一的印象就是家中那口半人高的大水缸了。
那是一口东北人家特有的酸菜缸。
从记事起,每到初冬,母亲总会购置数百斤白菜,齐齐地码在屋外窗台下。过得几日那外边的菜叶略略打蔫儿时,一年一次的积酸菜就要开始了。
父亲把白菜一颗颗放进那口大缸,紧紧实实地压好一层,母亲便抓起盐细细地撒上一层。就这样一层白菜一层盐,直到那白菜码得高出缸沿儿寸许,洒上最后一层盐,将扯落的破烂菜叶厚厚地盖在上面,再稳稳地压上一块大石头,就算完成了。三日过后,向缸内注水至离缸沿约两寸处。剩下的就是等待慢慢发酵。
这看似简单的腌菜,当中讲究极多,如压酸菜时,一定要父亲出手,力气大,手法紧,压进去的白菜几乎不留空隙。然后是盐,不能用碘盐,大粒的海盐最佳,要适量。添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最后是温度,太热容易烂,太冷不能发酵。种种细节,不一而足。
年年冬天的酸菜已伴随我近五十年的人生,只是年少时有父母,看他们年年劳作。成家后,偶尔回娘家才能尝到自家老娘的手艺。如今自己动手,才能年年尝到这熟悉的味道。
这是家乡的味道,这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