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抓住了谁,就把谁从现实中拖拽出来。
———茨威格谈荷尔德林
我的朋友或者同学,有不少曾经是诗人,我们都曾经在乡村挣扎,后来,他们逐渐成为政府官员,博士、大学教授、公司老板,过上了体面的生活。这就是生活的另一面。而我,为了诗意地栖居,最终被时代无情地抛弃在微尘里。
大学时,我的一位室友,赠送给我一本关于荷尔德林的书。我像被尖刀刺中了一样,惊叫起来。
每次读荷尔德林,我都会感觉自己在烈焰中舞蹈。
荷尔德林挣扎、悲剧性的一生,如同火炬,照亮了许多人前行的路,但他自己却在疯癫中灭亡。
荷尔德林精神崩溃后的36年,独居在木匠齐默尔家的阁楼上,几乎是行尸走肉,毫无意义 。
做一名诗人与当一名牧师,是荷尔德林一生中挣扎的事,
我想起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斯特里克兰德中年事业有成,却突然抛妻弃子,要去当一名画家。那是他想做的事。
荷尔德林在两岁时失去了生父,九岁时又失去了继父,这对他幼小的心灵无疑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荷尔德林想做一名诗人,却要不得不与做牧师抗拒一生,因为做诗人不一定有饭吃。荷尔德林的家庭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成为一名牧师,过上稳定的生活。然而,他却选择了文学这条充满不确定性的道路,这让他在家庭和社会中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在法兰克福期间,荷尔德林爱上了雇主贡达尔家比他大一岁的女主人,然而这段情感并未得到圆满的结局,反而成为他后来精神失常的导火索。1798年,他因情场失意而离开法兰克福,并在此之后逐渐陷入精神困境。1802年得知他深爱的贡达尔家女主人去世后,精神状况急剧恶化,陷入了精神错乱的状态。此后,他的生活变得极其不稳定,甚至无法自理。
在亲友的帮助下,荷尔德林曾有过短暂的康复期,并在此期间创作了一些著名的诗篇和翻译了索福克勒斯的作品,但他的精神状态始终未能完全恢复。1806年,他被迫进入图宾根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荷尔德林是德国古典浪漫派诗歌的先驱,他的作品如《自由颂歌》、《人类颂歌》、《致德国人》等都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然而,由于他精神状态的波动和生活的困顿,他的文学创作始终未能达到他心中的理想状态。
他留下了许多未完成的作品,如悲剧《恩培多克勒斯之死》和小说《许佩里翁,或希腊的隐士》等。这些作品虽然残缺不全,但从中仍可以看出他深邃的思想和卓越的才华。
荷尔德林在生前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和认可,他的诗歌和才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世人所遗忘。直到20世纪,人们才逐渐发现了他诗歌中的灿烂和光辉。
然而荷尔德林已经在地底下寂寞地躺了一百多个年头。
我想起1989年在山海关卧轨自杀的年轻诗人海子,他的偶像就是荷尔德林,他写过一组给荷尔德林的诗歌,其中有几句是这样的:
血以后是黑暗——比血更红的
是黑暗
荷尔德林——告诉我那黑暗是什么
他又怎样把你淹没
把你拥进他的怀抱
像大河淹没了一匹骏马